芦苇道36号(www.thelu.org) ======================= 第十九章 教子有方(二) -------------- Jwlu 鲁强上小学三年级时，他弟弟鲁盛五岁了，上一年级，在同一个学校。鲁盛聪明乖巧，情格温顺，什么事情从来不用说重话。在学校里各方面表现很好，老师们都很喜欢俩兄弟，一见到我就夸他们将来有出息。 鲁盛读完二年级，我看到他的语文成绩尚未达到九十五分以上，年纪又小，便决定让他重读一年级。以后一段时间我一有空就教他造句做作文、讲解数学题目，他的成绩很快上升。每当他从学校得了奖状回来，他总是说哥哥的奖状贴在堂屋右边墙上，我的就贴左边墙上，要和他比多少。 ＊ ＊ ＊ ＊ ＊ 鲁强考取大学这一年，鲁盛以小学最好的成绩考取了道林一中。因为鲁强是从这所学校保送到宁乡一中去的，他弟弟一进学校受他哥哥的影响，老师处处都重视他，一时间他几乎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。鲁盛除学习成绩优秀以外，还担任了学生干部职务，班上的学习委员、学校广播室的通信员、共青团道林乡团委委员等。 我去学校开家长会时，老师们都称赞我说，“你有两个好儿子，大儿子进了大学，这个小的又是个大学生坯子。”那些来开会的家长在旁边听老师这么说，都向我投来羡慕的眼光。我听了不好意思的说，“那还差得远呢，还要靠老师们教导和同学们帮助。”家长会上老师先是宣传了鲁强在道林一中学习成绩如何优秀，号召同学们要以鲁强为榜样，发奋读书。接着又表扬了鲁盛，还要我作为家长代表在大会上发言，介绍在家里教育孩子的经验。 虽然鲁盛处处表现好，我对他要求仍是严格。放学以后总是要他少看电视，一有时间就教他练习书法和写作。他的书法作品经常被学校刊出，写的文章在中学生刊物上得了奖。 ＊ ＊ ＊ ＊ ＊ 九二年下半年，鲁盛就要初中毕业了，我们仍然希望他报考中专，主要是因为中专毕业就能参加工作。那时，高中毕业考大学的升学率很低，考不取大学就得重新学门手艺才能找到工作，否则依然是当农民种田。另外，考上了中专也能减少家里经济负担。鲁盛同意了我们的主张。他填报了怀化卫校的志愿。不过，当时县教育局有个规定，填报了中专，如果未被录取，即使考试成绩达到宁乡一中录取分数线也不能录取到宁乡一中。 鲁盛中考以后，我便到长沙钢厂做事去了。在长沙我接到鲁盛的信，说他中考成绩已经达到了中专录取分数线，学校通知他去县人民医院进行体检，他是属第二批体检的。体检那天，道林一中去了老师。家里他妈妈也陪他一起去了。 可是，体检过了半个月，已经八月一日了还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。这天黄慧君急急赶到长沙对我说，“道林一中的老师讲，鲁盛在医院体检时填的体检表搞错了，填的是大专招生体检表，没有被中专学校录取。”我听了这个消息，当即和她搭车到宁乡教育局招生办公室，询问鲁盛填错体检表是怎么一回事，是否有解决的办法。办公室的杨主任说，“体检表填错了就不能被录取，我也没办法。”我说：“这体检表怎么会填错呢，这表是谁填的呢。”他说：“是鲁盛填的。”我说：“不可能是鲁盛填的，医生进行体检怎么会让鲁盛去填呢。这中间一定是你们搞了偷梁换柱的名堂，有人把鲁盛考的这个名给额顶替了。你们现在把他的那份体检表给我看看，表上是哪个医生签的字。”杨主任说，“你怎么能这样说呢，我们绝不会那样做的，至于体检表我们已经发到招生的学校去了。”我和他争论了很久，没有效果。我表姐曾说过县招生办有个负责的是她的学生，鲁盛若是报考中专学校时需要帮忙打个招呼。我只得又去找她试试。 当天晚上，我赶到长沙跟打工的老板请好假，要黄慧君回家叫鲁盛明天到长沙和我一同到益阳去找表姐。第二天一早，鲁盛就到了长沙，我和他一起搭了去益阳的汽车。八月初的气温三十七八度，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皮肤发痛，人坐在汽车里就象在蒸笼里一样。我们从长沙上汽车一直到益阳，身上的汗就没干过。好不容易赶到表姐家里时，她女儿说，“妈妈到宁乡五中去了”。听她女儿说，表姐的学生是负责大专院校招生的，不管中专招生的事。我们听了之后觉得就是找了这个人也不一定有用。和鲁盛中饭也没有吃，搭车赶回宁乡教育局找招生办的几个主任。 我们走进招生办公室跟杨主任打完招呼。他告诉我们说，“昨天接到上级通知，还有一批录取名额，带委培性质的，要多交两千多元的委培费。有很多人已经报了名，现在仅只有湘潭农校还有两个名额，你们如果愿意的话就交两百元钱的报名费。不过，万一未被录取这报名费可没有退的。” 想到自己在农村种了一辈田的艰辛，只要能跳出农门就好，进不成卫校就进农校也行，致于委培费要交就交吧。取得了鲁盛的同意后，立刻掏出两百元钱报了名。还再三请求杨主任早些向这个学校把鲁盛的档案投过去。他当时满口答应，要我过两天来拿通知书，还笑着说，“鲁盛进了中专你可要买酒喝啊。”当天回到家里把这些情况跟黄慧君说了。两个人都认为送点东西给杨主任有好处，更何况他还笑酒喝。于是买了十斤鸡蛋，十斤谷酒，第二天下午搭车到县里。经多方打听，才知道了杨主任的住处，晚上把那些东西送到他家里。 那天在回家的汽车上我遇到了我小学同学，一个中学的老师。我跟他讲了鲁盛考中专的事。他告诉我中专录取名额有可能分到下面区教育组，你何不到道林教育组去打一下招呼呢。我信了他的话，那晚上我买了两条白沙香烟送到道林区教育组书记龙泽高家里，请他帮忙并说事后一定会好好感谢，他当即答应打电话与县招生办联系。 八月四日一早，我就搭车赶到县招生办公室。到那里时，干部们还未上班。我早饭没吃，坐在办公室门口等。当时满以为会拿到鲁盛的中专录取通知书。可是，等到杨主任来后，却是一场空。他对我说，“老鲁，中专名额实在有限。你家鲁盛还是没有被录取。”我一听了气得头都晕了，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怨气，冲着杨主任说道，“鲁盛考取卫校的名额是你们搞了名堂换了别人。”杨主任反过来说，“是你搞了名堂，鲁盛的身体不合格，你们从中换了大专体检表。”我说，“我一个老百姓能搞什么鬼，权力都在你们手上，你为什么不把鲁盛的档案和体检表给我看。”他听了之后没作任何回答，把门一锁转身就走了。 我心里一遍茫然。没办法只得离开县教育局。当我快要走出大门时，心里立刻意识到刚才自己做错了，我怎么能和招生办公室的人吵呢，怎么能得罪杨主任呢？我家鲁盛这次上不成中专还要进高中，以后再考大学嘛。我真的有些懊悔不已。只得再去找杨主任。这时他正在档案室翻阅资料，见我进来说道，“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。”我只得达车回到长沙我做工的地方。 第二天我又从长沙来到宁乡，一进招生办我就向杨主任赔了个不是，说道，“昨天冲撞你了，对不起。”他也改变了态度笑着说，“没什么，我不计较。”我说，“今天来还是要请你帮我解决这个问题。鲁盛既然没有被中专录取，而他的中考成绩已经比宁乡一中的录取线还超过几分。我想要求鲁盛到宁乡一中来读书。”杨主任说，“这肯怕不行，我们早就有规定凡是报考中专的学生，如未能被中专录取是不能进宁乡一中的。你们道林地区的学生只能到九中去读。”我再三跟他请求。他最后说，“这个事我一个人也不能作主。”我想跟他说得再多一时难以解决问题，不如去找局里的其他领导，只得起身出来，再到局长办公室找了一位姓陶的主任。这人五十多岁，大概是他就是局长吧，说话比较和气。他倒了一杯水给我叫我坐，问我有什么事。我向他说明了鲁盛的情况，并请他解决鲁盛进宁乡一中读书的问题。他听了之后，思考了好久，才说了一句话，“不好办。”我说，“我家鲁盛的情况特殊。他本是中专录取对象，名额被别人换去了，却借故说是体检表有问题。这件事你不可能不知道。今天你不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我是不会走的。”他说，“你等我们研究一下吧，不过不一定能解决。”我便只能坐下来等候。 我坐在那里，办公室进进出出的人很多, 听他们谈话的内容，都是为联系子女升学的事而来。过了一阵又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，只见后面那个人对走在前面的女的说，“李书记，我的问题你一定要帮我解决。四中我不想，最好能让他进一中……” 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到十二点了，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。陶主任说对我说，“下班了，请你暂且出去，我要锁门。”这时，我猜这位李书记大概就是县委抓教育的李某某，便急忙走到她面前说，“李书记，我姓鲁，是住道林区的。儿子叫鲁盛，是道林一中这期初三毕业。这次中考已经被怀化卫校录取。体检都搞过了。可是，这中间有人搞了名堂，挤掉了他的名额，还故意说成是体检表填写错了。我说的这个情况请你去了解一下。我为了这件事多次找过中招办的杨主任。你可能也知道一些。他的成绩已经超过宁乡一中录取分数线。考虑他的这种特殊情况，现在我想要求进一中读书。”李书记说：“中专招生名额有限，你家的孩子到九中读书一样的考大学。”我说：“一中与九中是有着明显的不同，这不用我说你也知道。”陶主任在旁边有些不耐烦的说：“现在要下班了，我要锁门。”我却坐着不动说：“你们不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我是不会走的。”陶主任用手指着我说：“你一个人呆在这里，我们都走了，办公室里有很多档案文件如有损失你负得起责吗？十二点钟了你也饿了吧。权且去吃点东面再说好吗？”我说：“我不饿，想着我孩子的事几天都吃不下饭。一些人凭关系，他们的孩子考学校走后门，早就安排好了。我的孩子在学校表现那么好，你们去看他的档案就知道。他是学生干部，三好学生，成绩也好，凭本事走正门却如此难。你们这些管教育的领导就能熟视无睹吗？”说着说着，我的眼泪也流出来了。说完以后，我静静地坐在那里，他们也只好陪着坐了大约过了半个钟头。他们见我这又黑又瘦的农民这么固执，也一定知道这事情的真相。陶主任说：“你去吃饭吧，下午我们专门开会研究你这个问题。” 我见他们松了口也就起身走出办公室准备去吃点东西。刚走到教育局门口，迎面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。他们提着摄像机问我是不是学生家长。他们说，“我们是宁乡电视台的记者，是专门到县教育局采访招生工作的。”我想这下可好了，新闻媒体知道了这件事只要在电视台一曝光，问题就会得到解决。于是，我跟着两个记者走进了传达室侧面的休息室。 女记者打开录音机问我是哪个乡的，孩子叫什么名字，在哪个学校毕业，投考的什么学校。我便将鲁盛考中专已被录取而名额被换的全部情况向他们谈了，并且请求他们主持正义，如实将这件事报道出来。谁料到他们听了之后却说，“你所说的这些确实令人同情，只是即算是事实，我们也不能报道。因为上面交代只能报道社会上正面的典型。我们要采访的是在县委的领导下我县招生工作顺利进行，家长和学生都很满意今年秋季的大中专招生工作。请原谅吧。”我听了他们这一说，只得连连叹气。 在路边的饮食店匆匆忙忙吃了一碗米粉，又赶紧走回教育局，一看时间才下午一点多钟。他们要三点钟上班。我只好坐在传达室等。几天以来，由于心情焦急，天气炎热，四处奔波，非常疲倦，坐着坐着一下子就睡着了。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。我急忙向他们的会议室走去，一看门关着，里面正在开会，只得在外面等。八月的天气，正是所谓秋老虎，万里无云，太阳把大地都烤焦了，到处是火辣辣的，没有一丝风，也没有一处阴凉的地方可以呆，在那个院子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，人就象在蒸笼里一样难受，不一会儿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。我看着身上这件汗湿又干，干了又汗湿的白衬衣已经被一圈圈的汗渍染成黄色的了。几天来为了这事饭没吃好，更没有洗澡睡个好觉，心想自己由于出身不好，当年读书受了限制，种了一辈子田受了多少苦，今天鲁盛中专没法进了，我一定要为他争取到上重点高中这个机会，好让他将来考上大学，再难熬也要忍受。 我在会议室外面一直等到六点钟他们才散会。没等我开口，陶主任就告诉我教育局同意鲁盛到宁乡一中读书。我听了非常高兴，连忙走到那些领导面前感谢他们。招生办的杨主任把我叫到他办公室，对我说，“老鲁，你本月二十一日来拿通知书。” 我连夜搭汽车回到长沙做事的地方，吃了晚饭后痛快地洗了个澡，心情十分愉快，几天来的疲劳一扫而光。晚上乘凉时和一起做事的同伴谈了这次鲁盛考学校的经过。他们认为中专没有进成，进重点高中还是好事，将来考了大学，那大学生要比中专生出息大得多，值得庆贺。你得作东赶快去买些副食品来吃。我跑到街上买了一包葵花子和一瓶邵阳大曲。几个人边吃边聊，其中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人说，“你这培养孩子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。你家已经有一个读大学的了。又费这么大的力要把第二个也送进大学。我家孩子只上了初中就跟我在家种田。如今上大学我也负担不起，只要他有点写算就行。考上大学那还要有坟山祖气呢。”另一个人却笑着说，“那可不要向他学习。尽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坐办公，以后这田谁来种呀。”我说，“你想错了，如今国家号召和鼓励读书。你家有十个孩子能考上大学都会受欢迎的。” 好不容易等到了二十一日。这天我要到县教育局去拿鲁盛的通知书。我早晨五点钟就起床，城里的公共汽车还没开，我就从窑岭走到汽车西站，坐上去宁乡的汽车。赶到那里工作人员还未上班。在招生办公室门口等了好久，杨主任才来。我见他一进门就问他要鲁盛的通知书。他犹豫了一阵，说，“你跟我到陶主任那里去一下吧。”我跟他到了陶主任办公室。陶主任连忙让坐并说道，“老鲁，实在对不起。一中的名额确实有限，你家鲁盛还是只能到九中去读书。”我听了急忙问道，“你们不是开会答应了我的吗？现在为什么又变卦了呢？”陶主任说，“不瞒你，宁乡一中现在只有六个招生名额，要进这个学校的包括鲁盛一共有七个人。那六个学生都是有很好的社会关系，不是乡党委就是区委的子弟。他们很早就打了招呼的。有的人甚至还守在这里，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呀。”我说，“我家鲁盛的成绩和他们相比怎么样呢？”陶主任说，“论成绩还是鲁盛第一。”我说，“既然鲁盛的成绩是他们几个人中间第一。他们还只有区乡领导干部的关系，那我家的社会关系也不比他们差。我的姐姐是省级某单位的正处级干部。还有一个表哥现任省人大常委和省政协常委。这不是我吹牛皮的。请你们去调查。我想不管论成绩还是论社会关系鲁盛是应该获得一个一中的名额。”两个主任听了相互对视了一阵，陶主任说，“那我们再研究研究，你就隔天再来吧。”我说，“好吧，那请你们帮忙解决。”离开教育局我仍回长沙工地去做事，真是乘兴而来，败兴而归。满以为会拿到通知书却落了空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。虽然他们答应研究，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，但也不好再纠缠他们了。 二十三日上午，我虽然坐在去宁乡的汽车上去替鲁盛拿通知书，心里却没有把握。当我走进杨主任办公室时，还只跟他打了声招呼，他就高兴地让坐，然后打开抽屉把宁乡一中录取鲁盛的通知书交给了我。拿着这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我长长的嘘了口气，心想为了鲁盛升学的事一响来连日劳累奔波，卖掉了六亩多田一季的早稻谷全部花光，也总算值得。 ＊ ＊ ＊ ＊ ＊ 九月一日，我送鲁盛到宁乡一中上学。在回家的汽车上遇到了我一位小学时的同学。当时他是某乡政府的一个什么部长。两个人的孩子恰巧又是初中的同班同学。我们谈及孩子升学的事。他对我说，“算你狠，硬是把孩子搞进了一中。我那孩子中考成绩比鲁盛只差三分，我还早就跟教育局挂了钩，也跟一中的领导打了招呼，还是你神通大我冒搞得你赢，只好上九中了。”我向他解释说，“鲁盛是凭成绩进的一中，我没有什么关系。” 鲁盛进一中后，我关心他的学习成绩和关心鲁强一样，从来未放松过。每学期我坚持到学校去两次。到了学校，先找班主任，再找他的任课老师，了解他的学习情况。鲁强的那些大学同学放假来我家里，我总是请他们给鲁盛传授学习方法和经验。我希望他在班上中等成绩的基础上再进一步。他自己也很想争取搞到班上前几名。每次考试如果没有前进几名的话，他总是急得掉眼泪。不过，他说每次考试总有些同学弄虚作假偷看课本，那些人的名次自然比他排在前面几名。他妈妈安慰他说，“全班同学都是择优生。你有这样的成绩也不错。你只要抓紧学习。那些大学生哥哥们不是说了，你哪门功课不懂的话就是从头开始学也为时不晚。只要努力，三年要学的东西一期都能学懂。”这样使鲁盛对提高学习成绩增加了很大的信心。 高三一期的时候，学校召开了毕业班家长会。散了会以后，我找了鲁盛的班主任老师问他的学习情况。这位老师对鲁盛的情况是这样说的，“他平日是很守纪律的一个同学。但是，每次考试的成绩总是不进也不退，一直是班上的二十三、四名，这叫做读书读油了。从历年的升学情况看，在我们学校凡是班上前二十名的同学都有考取大学的可能。象他这样的成绩要想考取大学可能性不大。我想他如果这次考不取大学，重读都没用的。我也很替他担心。”我听了之后详细了解了鲁盛的各科成绩。数学一科不及格。其它几门功课的成绩还在中上之列。我当即把这些跟鲁盛说了，叫他不要着急，一定要想办法把数学成绩搞上去。 回家以后，我想到了住在道林镇的家门鲁君实。他是镇政府的退休干部。我家阶级不好，过去跟他没有来往。改革开放以后，一次偶然的机会和他熟了，才知道他是我们还未出福的家门。他们家有两个儿子。大儿子叫鲁智勇，湖南大学数学系毕业，当时在宁乡一中任数学教研组长。小儿子前年中专毕业，搞商业贸易的。我去年还帮他找在深圳的侄儿给他联系了一桩业务。 回家第二天我就骑单车到他家。向他提出想请他在一中教书的儿子帮助鲁盛补习数学。他满口答应说，“这个忙应该帮，自家人嘛。更何况你还帮我做过事。我马上打电话跟他联系，你带鲁盛去找他就是。” 我星期六赶到一中，和鲁盛一同去找鲁智勇老师。走到他房间，见他爱人刚生了孩子不久，鲁老师在家里洗这洗那忙个不停。他见来了客人连忙让坐。自我介绍以后，他马上反应过来说，“我应该叫你叔公。我爸爸来电话说了你们家有个儿子要来补习数学课的事，我就知道你们会来的。”我指着鲁盛说，“他是235班的，叫鲁盛，数学基础一直不太好。这次期中考试还没有及格，很快要毕业参加高考了，还真有些使人着急。今天很幸运找到了你这位老师，要麻烦和拜托你了。”他说，“我爱人生了孩子，没有请保姆，我实在是没有时间。如果鲁盛舍得干，那只能在晚上九点钟以后来上课了。”鲁盛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，当然同意，补课的事就这样说定了。出门时他还要留我们吃中饭。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说，“你答应从百忙中抽空帮鲁盛补课当得留我们吃好多餐饭呢，我得好好谢谢你。”就这样，鲁盛在鲁老师那里补了一个月的课。他的数学成绩很快得到提高。这对他以后考取大学是起了决定性作用的。 ＊ ＊ ＊ ＊ ＊ 九五年上半年鲁盛就高中毕业了。对鲁盛考大学的事我是无时不放在心上。还在高考前两个月，我就到处找关系挂钩。心想，即使差几分花钱买名额也要让他进大学。先是通过别人的关系找了长沙交通学院招生办搞了个委培生的名额。委培生在收费方面除学杂费外还要附加一万元委培费。当时要预交两千元的学费，那天我没带钱。虽然有哥哥姐姐在长沙，我怕数额大借不到。当天搭车回家，第二天带了钱再去。预交了学费还觉得怕不稳当，心想还要去挂个钩。又去找了省中医学院的一个熟识的老师。我没有告诉她鲁盛在交通学院搞了委培生的事，只说怕鲁盛考不取大学，请她帮忙搞一个招生名额。她答应跟我到学院的招生办去联系，但要等两天才有消息。于是我就在长沙姐姐家里等候，隔了一天，她来电话说要我过去，我接了电话就赶到她家。她告诉我说，“已经帮你登记了一个名额。到时候万一鲁盛没有上线，你要他带上准考证、高考分数以及他的档案号来找我。不过你还得另外准备一万元。这一万元是解决入学名额和户口的，不包括学杂费用。你是否有这些钱？”我说，“谢谢你了，家里没有钱我打算借。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让他有书读。” 办完这些事后，我赶到一中告诉鲁盛已经给他挂了几处学校的钩，不要背考不取学校的思想包袱。但还是要集中精力搞学习，认真对待高考，尽量争取上线，那样会给家里减轻很多经济负担，同时考的学校比买的名额还光彩得多。 他说，“你放心，我会尽力的。” 七月鲁盛高考完毕放假回家。这次回来他脸上充满着一种胜利和自信的笑容。我问他考得怎么样。他说，“觉得所有的题目不难，基本上都做出来了，凭感觉反正会考取一所学校的。” 好不容易盼到高考成绩公布的这一天。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，鲁盛取得了超过本科录取线两分的好成绩。我们夫妇真是高兴得无以言表。一个素来被人踩在脚下的人家居然出了两个大学生。怎么能不叫我们自豪呢。自己在农村搬了一辈子泥巴受苦受累，从他们一出世就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。这下好了，不但改变了他们自己的命运，而且我们自己晚年的生活也无后顾之忧了。 鲁盛接到湖南商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以后，亲戚朋友都来祝贺。我们办了几桌饭菜热闹的庆贺了一番。乡政府得知我们家里考出了两个大学生，还送来了奖品奖状。奖状上书着【教子有方】四个大字。 - jwlu ======================= 芦苇道36号(www.thelu.org)